第五二四章:内贼

平舒道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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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长宁眼皮微垂,挡住了眸子里的神色。

    单将军看不明白,就直接问了:“我听那畜生的意思,少主是知道的,到底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他和宋整也算在同一个大帐下效力,颇有交情。

    当年宋整在老将军麾下同柳将军一样是先锋将军,他冲杀勇猛,是一员悍将。

    但战场情势变化莫测,谁也没料到宋整会因为救柳将军而死。

    虽然战场上有生有死,但当时还是因宋整之死全营缟素,柳将军更是将唯一的嫡女许配给宋将军的独子,以报答救命之恩。

    这件事众所周知,但今天听宋宜晟亲口说来却是不同。

    难道还有什么内情?

    单将军这一问,就像戳了一把刀在长宁心口。

    宋整的死。

    现在所有证据都表明,宋整的死不是一场意外,而是柳家在拔除皇帝安插在细柳营的钉子。

    所以宋宜晟的恨不是没有道理。

    但这话让长宁如何说出口。

    她亲眼见到了宋整递上来的证据,亲眼看到了柳家的柳叶兵符和突厥人往来勾连的书信。

    但她仍然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她无法将记忆中那个忠君爱国,为对抗突厥赔上四个儿子性命的老祖父和谋逆贼子联系在一起。

    “这畜生的话你也信。”薛岩却突然开口。

    二十多人纷纷点头。

    “这分明就是诬陷,老将军一生赤胆忠心,若非昏君佞臣作祟,怎么可能被扣上这种帽子!”

    “对!”

    群情激愤,恨不得将宋宜晟找出来剥皮拆骨,以泄心头之恨。

    长宁眼珠动了动。

    “快点离开这里吧,地图呢?”

    薛岩当即拿出地图:“少主,陆上只怕已经听到什么风吹草动,咱们这些人又没有趁手的兵器,一旦被发现很难脱身,依我说,咱们就走水路南下。”

    他手指在地图上一点一点。

    “沿此路从小渭河的渡口登船,到渭水大渡口换乘大船,一路向东,待出了雍州地界,咱们就可以随机应变了。”

    长宁看他,赞许点头:“这个主意倒是不错。”

    薛岩触及长宁目光,略带羞涩地躲闪。

    长宁微微一笑,扫过众人:“就这么定了,咱们先往东去。”

    天色已经见暗,众人翻过山林找到通往渡口的土路。

    一切看似顺利。

    “这条就是南行和东渡的岔路了吧,”长宁在土路的岔口顿住。

    薛岩一怔:“是,直走五里左右就是小渡口,咱们快行,天黑后能到。”

    长宁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少主有什么问题吗?”薛岩试探着问。

    “我在想,对方既然猜到我们要南行,显然是知道我们的目的,会不会已经在渡口设下重兵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薛岩脸色微变。

    长宁却不给他多说的机会:“改道,走陆路。”

    薛岩还在反应,长宁已经率先带队走上南行大路。

    单将军等人自然而然地追随。

    “少主!”薛岩反应过来时已在队尾,下意识大喊一声。

    长宁扬眉回望。

    薛岩脸色微红,小跑过来:“少主这样决定是否太过仓促,陆路一途对方人多势众,我们恐难以抗衡。”

    “薛参将说的对。”有人站出来附和。

    单将军也停下脚步。

    在遇到长宁之前,薛岩一直是他的参谋智囊,所以对于薛岩的话他也是十分在意的。

    长宁将二十多人的脸色一一扫过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没猜错,在场的都是北方人。”

    单将军看了一圈,点头道:“对,我们中大多是西北人,是老将军从边境募兵进入细柳营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对了,在陆上你们或许还能以一当十,但是在船上呢?”

    长宁可是把他们问住了。

    单将军与薛岩面面相觑,忽然一拍脑袋:“还是少主想得周到,我们这些旱鸭子,一旦困在水上那可就是全军覆没,这是兵家大忌。”

    他到底是做过将军的人,想得周全。

    “走陆路,至少还能杀出一条血路,总不会在水上憋屈死。”

    “可……”方才附和薛岩的人好像还有点担心。

    薛岩却抢在那人前头说道:“是我疏忽了,少主想得很全面。”

    有单将军和薛岩两人同意,那人自然没有意见,一队人出发南下。

    长宁走在队伍最前,拉住单将军聊了两句。

    “宋宜晟很可能一直跟着我们,为了把他揪出来,我希望将军陪我演一场戏。”

    “少主请说。”

    随着夜幕降临,山路越发难走。

    因为前路未卜,后有追兵,他们不能点太多火把,所以只点了前后两只火把。

    中间很多远离火光的人身影都若明若暗。

    长宁在队伍最前方,因着夜路难走她走走停停,最后终于在下一个县城前三里外停下。

    “修整一下,明早看情况进城。”长宁看了眼薛岩,他没有意见。

    众人席地而坐,也没人说话。

    直到深夜,众人入眠,长宁也靠着树干休息。

    忽然,宁静的氛围被打破。

    单将军揪着一个人的领子恶狠狠地丢到最中央:“说,你到底想干什么去?!”

    “将军!将军息怒,我只是想去尿个尿啊。”

    “尿尿需要走那么远?需要带扯掉腰带挂在枝头?!”单将军大骂,气得横眉倒竖。

    长宁笑着睁开眼。

    薛岩则一脸迷惑:“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单将军狠狠踹了那个人一脚,冲着薛岩道:“幸亏我听少主的命令到附近巡查,否则就让这个叛徒去报信了!”

    “报信?”薛岩睁大眼,喉结上下滚动:“你还搜查到什么了?”

    “少主说小心宋宜晟那小畜生尾随我们,我便趁夜巡查,哪知看到二常鬼鬼祟祟偷跑!二常,老将军当年是怎么对你的,你竟然要背叛老将军!”单将军气得大骂,只想一掌拍死他。

    薛岩拦住单将军:“让他说清楚,老将军待他恩重如山。”

    “二常,你真的要背叛老将军吗?”

    二常盯着薛岩急喘:“没有,我没有背叛老将军!”

    “那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长宁接过腰带,展开褶皱,上面那用炭笔写的南字展现在众人眼前,“我没记错的话,方才是你在烧炭火。”

    “二常!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能做这种事!”薛岩大喝,一把抓住二常的领子。

    二常颤抖,喘得更厉害。

    众人围上来纷纷骂着叛徒,冲着二常吐口水,长宁蹙眉正想拉开他们,就听二常的声音变了调。

    “我没有!我——”二常口中流出毒血,一命呜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