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 密如蛛网伏暗处

失落之节操君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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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又过了数天,这一日,盘蜒正与玉不甜在武场切磋,忽听院中有人急匆匆赶来,众人一见,识得是庄主坐下四弟子蒋正争。蒋正争大声喊道:“师父,师父,有敌人来了。”

    吕西悬不敢怠慢,走出厅堂,问道:“什么敌人?”

    蒋正争道:“徒儿也不知,但得了敬天镖局消息,说他们一车孝敬老爷的金银,就在山下遇上一黑衣人,将数十个镖师打倒,劫走了车上黄金。”

    吕西悬心头火起,喝道:“这群镖局的脓包,为何连一人都敌不过?又是何人如此大胆,敢在咱们眼皮底下动手?可瞧清那人武功家数了么?”

    蒋正争神色犹豫,答道:“回禀师父,那人....那人似使得是本门武功,一手‘血染红土刀法’极为地道。镖局的燕镖师认得清楚。”

    吕西悬甚是恼恨:他这些时日为了恭迎祖师爷归乡,花钱如流水一般,而敬天镖局乃是方圆百里孝敬金银最多的帮派,他期盼这笔银两已有多时,却不料半途出了岔子。

    他道:“燕镖师人呢?带他来见我。”

    蒋正争答应一声,不久令他弟子抬入一担架,担架上有一中年汉子,脸色蜡黄,精神萎靡。

    吕西悬问道:“燕镖师,你们镖局怎地如此粗心大意?竟不知多派人手护卫么?”

    吕流馨道:“爹爹,这人受伤不轻,挺可怜的,你好好问人家。”

    吕西悬道:“这镖局如此脓包,若非仗着我神刃山庄威名庇佑,生意怎能这般兴隆?他短了我这趟金银,我不当场杀...罚他,已然是极为客气了。”

    燕镖师断断续续说道:“对...对不住,总镖头定...定会设法弥补....”

    吕西悬道:“你当我在乎这点银子么?我门下出了叛徒,这才是头等大事,那人身形如何?身手怎样?你给我如实说来。”

    燕镖师喘了几口气,盘蜒忙替他喂水,燕镖师道:“谢...谢谢...”又道:“那是在一天...之前,午时刚过,咱们行过山下十三弯坡,那人突然...杀了出来。此贼...极为粗壮高大,掌力....刀法....皆高明至极,我瞧见那人....那人眉毛粗乱,似长刺的毛虫....”

    吕西悬心道:“眉毛粗大,似长刺的毛虫?这燕镖头功夫着实不差,我山庄之中,又有哪个武功了得的弟子长这般模样?”众人左右偷瞧,皆疑心重重。

    吕西悬道:“蒋正争,易安,玉不莹,兴罗布,你四人召集众弟子,一个个审问过来,一天之前,哪个不在山庄之内,一问便知。”

    易安等人领命,接连盘问众人,谁知这些时日不少人皆外出办事,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
    易安见盘蜒与吕流馨站的颇近,两人窃窃私语,吕流馨脸红的仿佛苹果,吃吃娇笑,似乎盘蜒说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。易安气不打一处来,上前问道:“盘蜒,你昨日去了何处?”

    盘蜒道:“昨日我与小师妹待在山庄之内,不曾出门。午时我正在屋中睡觉,她可替我作证。”

    易安嫉妒无比,怒道:“你胡说些什么?你午睡时...她又怎能知道?”

    吕流馨说道:“大师兄,这倒是真的,盘蜒哥哥午后不适,玉家兄弟替我跑腿,我便留在他那儿,照看照看他。”

    易安听她叫“盘蜒哥哥”,语气甜蜜,堂堂师姐,竟甘愿矮人一等,可见两人关系非同一般,更是心头火起,恨不得将盘蜒掐死。他啮齿说道:“你...你一女孩儿家,怎能....怎能如此不知羞耻...”

    吕流馨柳眉一竖,说道:“我自有分寸,不曾进屋,只不过在屋外打坐,不时瞧他,哪里...哪里不知廉耻了?”

    易安稍觉放心,但想起吕流馨何曾待自己如此体贴?更是心如刀割,蓦地出手,已掐住盘蜒脖子,用力一捏,骂道:“你这奸诈阴毒的小白脸,你....你离师妹远一些,不然我宰了你。”

    盘蜒五官扭曲,神情痛苦,抓住易安手掌,指甲划破他皮肉,流下血来,易安见盘蜒反抗,用力更大,盘蜒啊啊发声,气息微弱,吕流馨怒道:“你放开他!”一掌拍向易安缺盆穴,易安无奈,只得放脱了手。

    盘蜒大声咳嗽,口吐鲜血,吕流馨知盘蜒毒伤刚愈,身子衰弱,不由心疼至极,扶住他柔声道:“盘蜒哥哥,你伤了脖子,小心不要转头。”朝易安狠狠怒视,拉起盘蜒,两人缓缓走开。

    易安见吕流馨瞧自己的眼神决绝无情,当真恨透了自己,一颗心冰凉冰凉,想要追赶,却又僵在原地,无法挪步。

    吕流馨扶着盘蜒,一边慢行,一边说道:“大师兄如此不讲理,真太欺负人了,盘蜒哥哥,你放心,我定会去向爹爹告状。”

    盘蜒忽然笑了一声,说道:“他很喜欢你,你难道看不出来么?”

    吕流馨脸上一红,说道:“我将来要去万仙,谁在乎这凶巴巴的强盗了?”望着盘蜒,心头怦怦直跳,竟涌出千缕情思,忍不住道:“盘蜒哥哥,可惜你功夫尚不到家,不然你...你随我同去万仙,岂不甚好?”

    盘蜒在她小鼻子上一拧,笑道:“好傲气的小师妹,你定有把握能被选上么?”

    吕流馨见他举止亲昵,心下一甜,说道:“我有妙水宝剑,加上练‘龙虎功’有成,若不得入选,那岂不是天大的冤屈?”

    盘蜒苦着脸道:“你若真要去,那我也非去不可了,要不然肥水流了外田,岂不令我肝肠寸断么?”

    吕流馨羞得脸上发热,问道:“什么...肥水流外田,我...我与你有何关系?”

    盘蜒突然凝视她双眼,眼神似有千言万语,深邃难述,吕流馨口中干涩,霎时娇羞无比,将盘蜒推开,说道:“你欺负我!”捂住脸颊,又一溜烟逃走了。

    盘蜒眨了眨眼,只想大声发笑,但心底又涌出深深的恐惧。

    那劫走黄金的不是旁人,正是盘蜒。

    这些时日,他悄悄卜卦,打探消息,得知那敬天镖局的行程,设法支开玉家兄弟,装作毒发不适,令吕流馨在屋外照料他,又以太乙幻灵功夫制造假象,料定短短时间内,吕流馨绝不会看穿。他运障眼法潜出屋子,施幻术改变形貌,出手将镖局众人打得落花流水,劫走数千两黄金,早在途中将那马车推下山崖。

    他需要的并不是钱财,而是争端的火苗。

    上天赐予他那剧毒的狐狸,在他脑中灌输可怕的阴谋,盘蜒不知该咒骂上苍,还是感激的磕头?他痴迷于编织阴谋,挑动人心,一时竟压抑下那噬骨的食欲。

    吕西悬正毫无头绪,气得在家中坐立不安,忽然又传来噩耗,有数个弟子被抬入大殿,各个儿昏迷不醒,似中了剧毒,吕西悬神色急躁,质问:“这又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吕流馨心中慌张,走近一瞧,瞬间面无人色,知道那几个弟子正是中了绿狐狸的毒,症状与盘蜒那时一模一样。她手足无措,东张西望,恰在此时,盘蜒挨到她身边,她稍稍安心,情不自禁的握住盘蜒手掌。

    他的手掌并不温暖,甚至稍显冰冷,但却令吕流馨镇定下来。

    三弟子兴罗布道:“师父,他们三人去山上采摘人参,替二夫人补身子,似乎遇上了妖兽,被毒成这幅模样。”

    吕流馨“啊”地一声,急问:“怎知是....是妖兽做的?说不定是那盗走金银的叛徒所为。”

    兴罗布道:“小师妹所言也不无道理,但我这弟子刘石头曾说,他在山中见过一绿尾狐狸,瞧模样似有剧毒。”

    吕流馨冷汗直流,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吕西悬大惊失色,说道:“这是‘疫狐’,祖宗书上曾说过,想不到又重现于世。此物大不吉利,非杀不可。刘石头在何处见到这妖兽的?”

    兴罗布道:“回禀师父,他似是在烈芬山上见着的。”

    吕流馨松了口气,心想:“小不点儿在后山,为何跑到烈芬山去?但它眼下总已回来了,不成,我得快些去瞧瞧它。”她见盘蜒关切相望,心中情动,但盘蜒轻轻挣脱她小手,又令她稍感失望。

    盘蜒手心微微发颤,越发害怕自己:那刘石头所见绿狐,乃是盘蜒的幻术,而他们所中剧毒,也是盘蜒悄然偷袭所至,分量并不致命,但足以至人昏迷,引发恐慌。

    吕西悬令十大能干弟子统领山庄众人,前往烈芬山捕杀疫狐,吕流馨抽空去后山找寻,却也不见它踪影,不免担惊受怕。

    她打听消息,玉不莹通风报信道:“有人见着那绿狐,一通乱箭,不知得手没有,也不见有半点血迹。”吕流馨想起小绿狐救命之恩,茶饭不思,日子过得有些迷迷糊糊,好在盘蜒不时出言安慰,说道:“疫狐极为狡黠,便是天下最精明的猎人,也未必能捉得住它,本门弟子功夫虽高,但在密林之中,如何能是它的对手?”

    吕流馨“嗯”了一声,刹那间只觉柔弱无助,无依无靠,平时虽有无数人讨好她,但此刻也唯有盘蜒与玉家兄弟靠得住。

    盘蜒温言道:“祖师爷不久将会到来,你当收摄心神,不为这小事劳心,以免届时发挥失常,你我不能一同前往万仙。”

    吕流馨奇道:“你也要去万仙?哈哈,盘蜒哥哥,并非我瞧不起你,但....但此事....”

    盘蜒微微一笑,说道:“山人自有妙计,姑娘还请拭目以待。”